下一站，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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撰文丨瑞应

农历春节和春运，是两场年度的盛会。2015 年的春运前奏日前已经吹响。近 30 年来，伴随着中国社会的飞速发展和流动人口几何级数的增加，春运大军从 1 亿人次增长至今天的 37 亿人次。火车从最初局促闷热的绿皮老款更新换代，高铁更是带来了极大的便利。“一票难求”的乱象也许会有所改变，但始终不变的，是中国人回家团圆的心。

美国游记作家保罗·泰鲁 1987 年坐火车游历中国，他被这个裹着绿色铁皮的小世界深深吸引。在他的眼里，这一趟趟不断向前飞驰、翻山越岭的旅程中，人们泡方便面、嗑瓜子、打牌、聊天、喝茶，每个都好像在度假，总有无限的创意来打发时光。“中国人‘生活’在火车上。”保罗写道，“在这里，火车不是交通工具，它是这个国家的一部分，它是一个地方。”

不过，当数以亿计的游子们每年春天同时选择坐火车回家，这段路通常会变得不那么好走，夹杂着酸甜苦辣。旁人观察而来的“火车度假”无法涵盖春运的意义，前者往往带有太多好奇和乐观的解读。

的确，“春运”，这个独属于中国人的语汇，在外人眼中充满了神奇的色彩。它饱含中国人的思乡情结，承载着中国人的团聚愿景，记录着中国大时代的变迁。改革开放后，外出务工人员大幅增多，1981 年 3 月，“春运”二字第一次出现在《人民日报》的标题上，当年，铁路春运 2 个月客运量达 1.21 亿人次。此后，春运成为春节期间的一个关键词，春运的客流，也随着经济的发展持续走高。1994 年，春运全国客运量超过 10 亿人次，2006 年这个数字突破 20 亿，2012 年突破 30 亿。中国人的乡土情结，是春运客流集中暴发的原因之一。正如歌里所唱，“有钱没钱，回家过年”，“过年”和“回家”的紧密联系，流淌在中国人的血液里，惊人数字的背后是绕不过的乡愁。

不过与春运相随相伴的问题也不少。

首当其冲的就是买票问题，它和中国社会的开放和人口流动加快高度重叠，30 亿人次以上的春运旅客总量几乎相当于要在 40 天内帮非洲、欧洲、美洲、大洋洲的总人口搬一次家，称得上当今世界，也是人类历史上规模最大的周期性人口迁徙。“春运”借由百姓对家的渴望衍生成“回家难”的代名词，“黄牛”涌入火车站，各种抢票软件应声而起，翻开春节前后的报纸和杂志，随处可见旅客们各种“人在途”的艰难表情，或是买到票，坐上车如中大奖般的雀跃神态。摄影师捕捉到的瞬间，不管哀愁还是欢笑，都成为窥探中国社会百态的窗口。

当然，就算买到票，也还要经历那漫长的颠簸，有人甚至要连坐几天。于是，插科打诨的有，抱怨连连的也少不了。空气似乎会凝固在狭窄的空间里，吵闹拥挤之外还夹杂着汗味、烟味甚至不明所以的体味。管你平日领子是什么颜色，吃喝拉撒睡都必须在这个铁皮盒子里。每逢此时，“人人平等”的名言总带着几许心酸，乘客们甚至早已淡忘买到票的欣喜。摄影师借车窗窥探车内人，而我们则借由他的影像品到人生百味。

如今，老式的绿皮火车已逐渐遭到淘汰，取而代之的升级至“动车化”内核的新型绿皮车。而号称“四纵四横”的中国高铁发展迅猛，运营里程已超过 1.6 万公里，稳居世界首位。中国企业甚至已经开始与美国讨论高铁输出计划。便捷、舒适、快速的高铁，让更多归心似箭的中国人有了新的选择。

2015 年的春节，列车到站那一刻，拎着行囊、风尘仆仆的你，即便知道回程的路依旧漫漫，也会觉得，一切都值了。